小說王耽美小說網

第28章 失敗的縱橫家

關燈
張須駝等人趕到司徒府的時候,賓客已經到了不少,眾人嘻嘻哈哈的打著招呼,不論文臣還是武將,非常默契的堅決不提起自家的孩子,連個介紹的意思都沒有,妻子孩子站在文臣武將的背後,傻呵呵的笑著拱手,純粹就是背景板。那種其他宴會必然會有的“這是犬子”,“這是爸爸的老朋友,快叫張叔叔”,“原來你兒子這麽大了”等等標準客套場景,完全看不到。

張須駝只站了一會,就明白了,向一群忐忑不安的武將們打了放心吧的眼色,悄悄走到一群正在閑聊的文官當中,低聲感謝:“還好你們給面子。”

幾個文官低聲道:“這種小事,你說一聲就好,難道我們還會亂來嗎?”

有個文官看看左右,微笑道:“阿果,你雖然征戰沙場,但是,你是文人,萬萬不可以為自己是武將的一夥,有什麽事情,盡管和我們說。”

張須駝連連點頭,一臉的感動,心裏卻大罵,空話套話假話!要是真當自己人,這九天我們忙得要死,怎麽不看見你們來我家早早的說一聲,看熱鬧很好玩嗎?

張夫人站在胡雪亭身邊,寸步不離,一只手甚至直接抓著她的手臂。“老實點!不許鬧事!”

胡雪亭溫溫和和的道:“雪亭知道了,雪亭會守規矩的。”然後抿嘴一笑。

張夫人毫毛倒豎,抓得更緊了,妖怪!休想瞞過我的眼睛。

又有客人到,進來就掃了張須駝胡雪亭等人一眼,淡淡的轉到了另一群人當中寒暄。“李兄。”“哦,王兄。”

然後又是一波客人道,進來就找人,視線落到胡雪亭身上,若無其事的轉開,淡淡的移到了另一群人當中,熱切的招呼。“周兄。”“錢兄。”

所有新到的人,個個如此。

張夫人惡狠狠的看胡雪亭,實在太明顯了,胡雪亭打未婚夫婿的消息,被人知道了。

胡雪亭瞅瞅周圍,唯有一群武將得知消息後,開心的不行,用力的對胡雪亭點頭鼓勵。

“不用擔心了,背不出也不怕。”某個武將高興的對子女說道:“誰都在註意胡雪亭,絕對沒有人記得我們了。”

一群武將子女們熱淚盈眶,尼瑪,背了九天九夜的書,白背了?

司徒府內,楊恕坐在椅子上,看著楊軒感,問道:“你怎麽看?”

洛陽城就只有這麽大,大街上鬧出暴力退婚流的八卦,楊恕很快就知道了。

周圍的幾個心腹微笑著,還能怎麽看,楊軒感的心眼可不怎麽大,敢在楊司徒請客時鬧出事情來的,肯定被楊軒感記恨上了。再回想上次張須駝得罪了楊軒感,新仇舊恨,楊軒感肯定是要把胡雪亭和張須駝往死裏貶低的,什麽“目無王法,仗勢欺人”的客觀評價,那是今天心情好;什麽“心中只怕沒有司徒”,“這大隨朝的天下,是不是姓張了,姓胡了”等等誅心之言,也是意料當中的。

楊軒感笑:“胡雪亭小孩子性情,性子太直,一點遮掩都不會。”幾句話說了胡雪亭當街毆打未婚夫婿的事情,竟然沒有帶什麽諷刺謾罵,僅僅簡單的當笑話看。

一群人看楊軒感,再看看窗外,只覺太陽從西面出來了。

楊恕盯著楊軒感,同樣大出意外,準備好的教訓楊軒感做人要大度的話,硬生生的咽了回去。這是楊軒感成長了?看楊軒感故作深沈的笑容,只覺淺薄如故。

楊恕自忖是怎麽都看不透這個兒子了,但此刻更頭疼的是胡雪亭這個家夥。

天下女人都愛顏值,只要白衣白衫,寶石腰帶,玉樹臨風,低音深沈,眼神如海,面如冠玉的小鮮肉小帥哥負手一站,女人的尖叫聲就不絕於耳,智商刷刷的降。按理,那個什麽未婚夫婿完全符合帥哥的標準,也深的裝逼精髓,可以橫掃整個洛陽女性,為毛就在胡雪亭這裏有些不太靈呢?

楊恕臉色慢慢的似笑非笑,道:“想不到我並州道行軍總管衙署中,竟然人才濟濟,老夫倒是要見上一見。”

有仆役傳了信息,楊司徒想要單獨見張須駝和胡雪亭二人。胡雪亭點頭,終於到了收獲的季節。

張夫人放開手臂,最後提醒道:“想要作死,看清楚你的身邊,有沒有人會因此付出代價。”

胡雪亭看看抱著她的腿,怯怯的向四周張望的胡雪嵐,再看看張夫人。“我想見楊司徒,是因為我想活下去。”

張須駝聽了,不明所以,卻總算松了口氣,想要活下去的人,就不會做亂七八糟的事情。

“姐姐。”胡雪嵐不肯放手。

石介抱起胡雪嵐:“姐姐有事情,師父陪你玩。”又看了胡雪亭一眼,再望了一眼大門的方向,拍拍腰上的劍。

張須駝肝疼,想要有了危險,就帶了胡雪亭胡雪嵐,從大門口殺出去?敢不敢表現的再明顯一點?

書房中,除了楊恕楊軒感父子,唯有張須駝等四五個人,司徒府真正的核心人員幾乎到齊。

“要是老夫還是沒有見你,你又如何?”胡雪亭還沒看清楊恕的長相,就被楊恕劈頭蓋臉的問道。

書房內其他人,臉上都帶著微笑,眼神卻盯著胡雪亭。

胡雪亭從毆打學堂的孩子們開始,一連串的行為,都是故意嘩眾取寵,或者“取寵”形容的有些不對,用“奪人眼球,制造話題”更恰當,只是想要一個和楊恕面對面的機會。

可惜,毆打學堂孩子,楊恕無視了;天下第一味,楊恕又無視了。

胡雪亭失敗到家,就像長江大浪一般,蓄勢已足,退無可退,不得不繼續制造更大的“話題”,吸引楊恕的關註,於是有了“談笑有鴻儒”。

會所這個主意,皇帝能做,楊恕大佬們能做,小嘍啰絕對不能做,哪個小嘍啰敢碰,保證誰碰誰死。

胡雪亭只想吸引眼球,沒想作死,故意含糊其辭,掛羊頭賣狗肉,完全亂來,肆意的戲弄朝廷官員,只為了表明一個意思:“我是一個聰明人,我背後沒有人。”

笨蛋不會折騰這麽多東西;背後有人,大可以真的做會所。

胡雪亭向天下人表明這幾個意思,那麽這“談笑有鴻儒”就很明白了,只是一個自以為有才華,待價而沽,或急著想“學得文武藝,賣於帝王家”的普通百姓,想要上位而已。考慮到胡雪亭的背景,那誰都明白了,這就是寫給楊恕看的。

只是,胡雪亭最後的亂來,其實是近乎破釜沈舟了,要是楊恕還是沒有理解,那又如何收場?被胡雪亭殺豬的官員,門閥探子,或者以為是會所的愚蠢官員們,絕不會放過胡雪亭。

楊恕見面就問這個問題,只想知道,胡雪亭到底是只有頑童般的自以為是,還是真的有完整的謀略,早已考慮到了失敗後的各種預案。

孤註一擲,拿命去賭前程,聽著覺得熱血沸騰,死得就不要太快了,更沒有幾個人會做這種事情。賣房子賣地去買彩票的傻逼,世上都沒幾個,又哪裏會有自信滿滿的以為逢賭必贏,敢拿小命賭萬分之一的機會的白癡呢?

熱血沸騰的事情,想想就好,千萬不能當真。不論官場還是沙場,孤註一擲,永遠屬於下下策,智者不取。

胡雪亭道:“若是楊司徒依然不肯見我,定是心中存了偏見,就是強行見了,也對我不利,我當立刻連夜離開洛陽,隱姓埋名,等上一年半載,另尋機會。”

一群人繼續微笑,這個胡雪亭還是有理智的,沒有像賭輸了的賭徒一般,把內褲也壓上去,以為下一次一定能贏。但這種後續手段,其實很普通,只要不是中二,基本就會選擇的老成穩重方式,無功無過,勉強及格,毫不出彩。還以為遇到了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,原來不過如此。

有幾人對胡雪亭鼓勵著點頭示意,不是天才,也算人才,還是能用的,小孩子而已,沒有必要一棍子打死。期望高,失望大的是他們,和胡雪亭無關,態度不能惡劣,要是嚇壞了胡雪亭,人才變了蠢材,就太不劃算了。

楊恕微笑,就要揮手讓胡雪亭離開。

“我要是不認識張儀同,這是我最好的辦法。”胡雪亭繼續道。

“哦,你還有其他辦法?”楊恕笑了,“張須駝可不會主動帶你來見我。”

胡雪亭道:“貴公子人中龍鳳,龍行虎步,是洛陽最傑出的人才。”

楊軒感微笑,拍我馬屁,我也不會帶一個小小的陌生女子,去見我父親。

楊恕看楊軒感,只覺又見到了熟悉的兒子,嘆了口氣:“玄感,你以後還是去種田吧。”

楊軒感莫名其妙。

楊恕不言語,只是看胡雪亭,胡雪亭裝傻,就是不解釋。

楊軒感認真思索,冷冷的盯著胡雪亭:“難道你是想對我使用美人計?”這可不頂用,楊軒感自問絕對不會在美色上栽跟頭。

楊恕大笑,斜著眼睛看胡雪亭。

胡雪亭看楊軒感,也笑了。

楊軒感忽然懂了,你丫的!不是什麽美人計!是苦肉計!還是他楊軒感的苦肉計!

胡雪亭的意思,是在楊司徒的大門口,逮著眾所周知的楊恕兒子楊軒感,痛打一頓,就不信如此大事,楊恕會不見胡雪亭一面。

胡雪亭會不會被司徒府們口的護衛們當做刺客砍死?楊軒感想到了十幾種方式,確定不會發生。

比如,胡雪亭在楊軒感面前一站,大聲高呼:“我是張儀同張須駝的私生女,你丫的竟然敢調戲我!”

比如,胡雪亭帶了張雨寧張修聞,在楊軒感面前一站,大聲高呼:“你敢調戲張須駝的兒子!”

比如,胡雪亭帶了張夫人,在楊軒感面前一站,大聲高呼:“楊軒感,欠債還錢,你欠了張須駝的三萬兩銀子的賭債,什麽時候還?”

比如,胡雪亭帶了如花,在楊軒感面前一站,大聲高呼:“她已經有了你的孩子,你難道敢不承認?”

諸如此類,然後迅速表明身份,劈裏啪啦開打,難道那些護衛就能砍死了手無寸鐵、受了委屈、暴打楊軒感的張須駝的私生女?

除了抓住了人,送到楊恕面前,幾乎沒有其他可能。

楊恕和楊軒感搞明白了是非後,會不會斬殺了造謠生事的胡雪亭?有張須駝這個靠山在,二話不說就砍死的可能性不是很大,最大的可能性,是知會了張須駝後,當眾痛打胡雪亭一頓。

楊軒感冷冷的盯著胡雪亭,又看了一樣張須駝,只覺和張須駝有關的人,都是這麽的討厭。

張須駝不斷地擦汗,和胡雪亭扯上關系,真是倒黴透了。

楊恕搖頭:“用歪門邪道見了老夫,可不是好主意。”又不是唱大戲,每個人都會由著主角說半天廢話的。要是胡雪亭當真打了楊軒感後,見了楊恕,恐怕她只有說一句話分辯的機會。

想要裝委屈嚶嚶嚶,或者說“民女有要事想見楊公,今日終於不得已采取這種手段什麽的”,或者“當今天下三分,益州疲弊,此誠危急存亡之秋也”什麽的,全部沒用,楊恕肯定二話不說,大手一揮,十七八個護衛把胡雪亭拖出去淩遲處死。

誰家的父親見了別人故意打了自家兒子,就是為了和自己見面,還會樂顛顛的聽長篇大論,摸著胡子,感嘆此女子真奇女子也,不打死了你丫的殺雞駭猴,信不信以後天天有人打我兒子做敲門磚。

張須駝的面子?張須駝的面子是面子,楊軒感的面子就不是面子?楊恕的面子就不是面子?

張須駝會為了胡雪亭,和楊恕翻臉?胡雪亭又不是張須駝的私生女,張須駝至於為了不占理的胡雪亭,拿前程甚至性命,去和楊恕扳手腕?

天子之怒,伏屍百萬,流血千裏,大隨朝司徒楊恕之怒,滿門抄斬,流血漂櫓。以為能通過激進手段見到了楊恕,就萬事大吉,實在是膚淺了,激進的手段就是雙刃劍,目的未必達到,自己一定重傷。

“我只說一句話,”胡雪亭淡定的和楊恕的眼神交匯,說道,“你快死了,你以為死了你一個,就能救了你全家嗎?”

一直用看待出色的小輩,願意給小輩一個表現機會,故作嚴苛,其實遮擋不住滿臉慈祥的楊恕,臉上的笑容與和藹漸漸消失,平靜如水。

書房中眾人的臉色唰的就變得無比凝重,倒也並不氣憤惱怒什麽的,歷史上有多少謀士見主公,第一句話就是“你快死了!”,語不驚人死不休,那是標準傳統,犯不著當真。

唯有張須駝汗水濕透了衣服。

“你倒是真敢說。”楊恕冷冷的道。這大隨朝的天下,敢對他如此不恭敬的人,屈指可數。

胡雪亭四周瞅瞅,挺直了身體,淡淡的道:“真話而已,若是你不想聽,我可以說假話的。”

楊恕盯著胡雪亭的眼睛,一字一句的問道:“為何老夫要死了?”

楊恕神情嚴肅,心中其實在大笑,麻痹,這個套路太低級了!原來是縱橫家的手段啊。反正閑得無聊,楊恕決定按照對待縱橫家的標準流程,認真的陪胡雪亭玩玩。

胡雪亭道:“陛下從高麗大敗回歸之日,就是你人頭落地之時。”

這句話更是縱橫家的模式,完全是空話套話假話,一點邏輯和事實依據都沒有。

“為何陛下就會大敗?為何老夫就會人頭落地?”楊恕繼續按照流程玩游戲。

“遠征高麗,將士水土不服,疲憊不堪,敵方以逸待勞,陛下豈能不敗?敗,楊司徒等反對陛下遠征之人,如何面對陛下,陛下又如何面對你們?楊司徒不死,陛下心中有愧,哪得安生?”胡雪亭45°看屋頂,一臉的“我是豬哥亮”。

楊恕緊緊的盯著胡雪亭,認真的道:“你胡說八道什麽,老夫是支持陛下征討高麗的。”

毛?

胡雪亭死命的瞅楊恕,你丫支持遠征高麗,那留在洛陽混吃等死個幹啥!

楊恕放聲大笑,傻眼了吧。

書房內一群文武官員卻沒玩游戲的心情,他們認真的打量胡雪亭,雖然猜錯了很多地方,但是,明顯是因為信息不足造成的,能從道聽途說的小道消息中,猜出這麽多,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
幾人交換著眼色,胡雪亭算不算天才還要考核,但肯定是個人才,比那些只會玩過家家丟泥巴的人強多了。

楊恕玩得開心,笑了半天,又慢慢的問道:“你為什麽這麽想要權利?”

胡雪亭笑得更燦爛了:“因為我不願明明知道是假話,卻只能大聲的恭維;因為我不願明明看到了危機,卻要配合著說萬壽無疆;因為我不願明明知道這是錯的,卻只能吾皇萬歲。

我要為所欲為,隨心所欲。

我要能夠讓我為所欲為隨心所欲的力量。”

書房內眾人心中鄙夷,濃濃的中二感,都懶得教訓她。

“你就不怕我現在就殺了你?”楊恕站了起來,這是與縱橫家會面的最後一個流程,上位者必須表現的很驚訝,很憤怒,殺氣盈盈,然後給縱橫家表現無所畏懼的機會。

“大隨覆滅在即,早死幾日,晚死幾日,又何區別。”胡雪亭無所謂,又轉身看了一眼周圍,“胡某雖然只是一人,誰想殺我,卻要拿命來換。”

寧靜的書房內,一股寒意慢慢在空氣中飄蕩。

楊恕的聲音平緩極了,沒有一絲的波動:“阿果,帶她下去好好用膳。”

其餘幾人笑著和楊恕道別,宴會的目的是想要手下的家人們有個合理與楊恕輾轉溝通的渠道,胡雪亭只是誘發的原因,沒有遇到超出想象的胡雪亭,宴會依然進行的完美。

楊軒感冷冷的看著胡雪亭大步走出書房,不屑的揮衣袖。這種瞎幾把亂猜的跳梁小醜,多搭理一分,也是浪費時間。

書房內,最終只剩下楊恕和楊軒感父子二人。

“玄感,你還沒有明白?她可比你想得厲害。”楊恕嘆息。

啊?

楊軒感不明白,一個腦殘玩縱橫家游戲的人,有個P的厲害。

楊恕平靜的道:“她廢了無數的力氣,好不容易見了老夫,只是想玩縱橫家的游戲?”

楊軒感終於發覺了不對,胡雪亭不像是腦子進水的人,那麽她究竟是為了什麽?

楊恕微微嘆息:“胡雪亭費了這許久的力氣,還要陪我這老人家玩游戲,裝傻裝顛,只是為了說最後那一句話,‘大隨朝就要滅亡了’。”

楊軒感驚訝的看著楊恕,那句話難道不是順應縱橫家游戲,最後必然會說的驚天之言?大隨朝剛建國不久,國富民強,萬國來朝,天下誰敢擋大隨朝的鋒芒?別說滅亡,萬萬世不敢說,幾百年王朝還是很有指望的。

“快則十年,慢則不出二十年,大隨朝就要滅亡了。”楊恕的聲音中沒有一絲開玩笑的意思。

楊軒感驚訝的看著楊恕。

“老夫這麽看,宇文述這麽看,高穎,賀若弼,來護兒,只怕也是這麽看。”楊恕悠悠的道。

大隨看著強盛無比,其實千瘡百孔,偏偏楊広好大喜功,不想著痛下苦工,修補大隨內部的裂縫,卻想要用一場接一場的流芳百世的政績,強行壓制裂縫。

這又怎麽可能?!

大隨朝有識之士,都已經看了出來,要是楊広遠征高麗失敗,這大隨朝就會爆發出一個又一個的矛盾,直到把大隨朝徹底毀滅。

“可是,聖上三十幾萬大軍出動,有宇文述,來護兒等名將領兵,又怎麽會敗給小小的高麗?”楊軒感不太認同,雖然遠征不毛之地,有許多的困難,但是要說必敗,未免也太悲觀了。

楊恕點頭,是啊,必敗,那太悲觀了。“可是,贏了高麗,又如何?聖上贏了高麗,還會遠征突厥,還會遠征鐵勒,還會遠征倭國。這天下大得很呢。大隨朝難道還能次次遠征萬裏,深入不毛,都凱旋而歸?只怕輸得一次,這大隨就滿盤皆輸。”

楊軒感倒抽一口涼氣,萬民歡呼的大隨朝,竟然危如累卵?

“可是,父親又怎麽知道胡雪亭想得這麽多?”楊軒感還是沒有明白,為什麽楊恕認為胡雪亭看得這麽遠。

“因為這是天下大勢。”楊恕悲哀的看著楊軒感,這個蠢兒子只知道看朝廷的官樣文章,糾結在各個細節上,為隨朝一口氣建立了幾個糧倉而歡呼,卻沒有看到更高更大的世界。

“胡雪亭能看到遠征高麗必敗,大隨會因此滅亡,就有九成的可能,看清了天下大勢。”

“九成?”楊軒感還是不服,隨便看一眼天空,說十天後是晴天的,起碼有六成的可能會蒙中,又豈能知道胡雪亭不是瞎蒙,或者故意用大話嚇唬人,就像胡說楊広要殺楊恕一樣?怎麽看,胡雪亭都是那種標準的只會哄老人家開心的後宅女人。

“你以為,能布置出連環局,想要見老夫的人,真的沒有幾分能力?”楊恕苦笑,蠢貨,你丫不要被流言蜚語迷惑,你要客觀的看事情的過程和結果。胡雪亭從頭到尾,都沒有什麽風險,甚至沒有損失,完美的達到了目的,你丫要不是不服,布置幾個安全的,風險低的方式,去見宇文述試試!

“胡雪亭沒有繼續說透,只是因為說得太多,死得就快。”楊恕慢慢的摸著桌上的地圖,他身邊的親信,就真的是他的親信,沒有一個其他高門大閥,或者楊広的奸細,或者墻頭草,雙面間諜?胡雪亭很機靈,知道表現,更知道裝傻。

“聖上定不至於此。”楊軒感安慰楊恕,楊広還是很厚道的。

“為父知道你和聖上有交情,但是,你要記住,君臣之間,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,古往今來,哪怕千萬年之後,永遠存在。”楊恕眼神覆雜,書看多了,知道很多東西,但是,書上有很多東西,是故意寫錯的,就看你有沒有真的讀懂了。

書房外,有人輕輕的扣門。

“何事?”楊軒感喝問道。

“稟告司徒,胡雪亭……”

楊軒感咬牙,又是她!又搞出了什麽事情!

本站無廣告,永久域名(danmei.twking.cc)